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刚过去的3月，川普总统发动了一轮贸易攻势，却暴露出他策略的弱点：先是摆出极强硬姿态，将话说到尽头，要如何如何惩罚其他国家，因为它们对美国进行“不公平”贸易，但没过几天态度就软化，从先前的强硬立场退却，寻求与贸易国谈判，希望借助强硬姿态能在谈判中取得优势。川普这种策略，其实中国已了然于胸，是否还能奏效，留待后续观察。

川普的强硬姿态见于两波祭出关税措施。3月初，他宣布向进口美国的钢铝课征惩罚性关税，不但向所有出口钢铝至美国的国家，也对所有钢、铝产品征税，姿态强硬，使美国的盟国立即抗议。3月22日，川普再宣布针对中国的另一波措施，向总值600亿美元中国输美产品征收关税；川普说，还有连串惩罚中国的行动，600亿产品只是行动之一。

但他摆出的姿态极强硬，没几天就退却了。以钢铝关税来说，川普很快就豁免了加拿大、墨西哥，接着又与欧盟、澳洲、阿根廷、巴西和韩国谈判；换言之，这五个主要钢材进口国也将获豁免。到上周，川普政府开始与中国谈判，向中国征收钢铝税也成谈判议题。至此，川普可说已从强硬的钢铝关税措施全面退守。

至于600亿元产品课征惩罚性关税，也有戏剧化倾向。3月22日，川普宣布600亿元行动，当晚北京即反击，宣布向美国输中国的128种产品、价值30亿美元产品课征关税，并表示，这是对美国钢铝税的反击行动，如果美国真的落实600亿产品征税行动，中国将有第二波反击措施。

川普的宣布和中国迅速反击，使美股和国际股市连日波动，华尔街股市一度跌逾千点，川普显然很在意股市暴跌。“华尔街日报”25日报导，川普政府开始与中国谈判，其中一个议题是，中国愿让美国公司比之前更易进入中国营业；换言之，川普也从先前的强硬姿态退却。川普发推文说：“正在与多国进行贸易谈判，这些国家多年来不公平对待美国，现在大家终于和好收场。”

川普“先硬后软”策略，目的显而易见，希望强硬姿态有助谈判，让美国在谈判中争取到好处；即使强硬未必可解决问题，他仍常把坏话说尽，摆出姿态，逼外国谈判。这种策略会对美国带来什么影响？

第一，外国与川普谈判，不可能让步太多，最多只是象征性让步；换言之，强硬措施最后未必能解决他最耿耿于怀的贸易逆差。例如，韩国愿意与川普政府重新谈判贸易协议，让美国所有汽车公司，每年最多在韩国销售5万辆汽车，即从现在的2.5万辆增加一倍。但其实这只有象征性意义，因为韩国汽车市场排外性强，去年没有任何美国汽车公司销售量超过1.1万辆，所以增至5万辆不具实质意义。

又如，去年4月7日，习近平主席到佛州与川普会谈，晚宴期间，川普向客人说，美国刚刚向敍利亚射巡弋飞弹，这是向习近平摆出强硬姿态；习近平在会谈中也向川普作了象征性让步，口头提议增加采购美国产品，同意中美政府进行“百日会谈”。川习峰会结束后，川普以为他的强硬姿态已收到镇慑效果，逼使中国让步，向媒体宣布他赢了。但其实从那时起，习近平已看穿川普的虚张声势策略，为3月22日的贸易反击早作好准备。

第二，川普的虚张声势策略，对美国带来的坏处可能更大。美国是全球第一强国，长期领导国际事务，一直赢得国际信任；威尔逊总统带领盟国打一次大战，罗斯福带领盟国打二次大战，从二战到川普上台前，美国所有总统莫不支持自由贸易政策，而自由贸易成为美国外交最重要手段，是领导盟国消弭国际冲突的最重要因素，川普却推翻美国数十年奉守的原则，使美国在国际间失信。

川普3月的“贸易外交”攻势，和所有贸易盟国关系都疏离了，包括欧盟、加拿大、墨西哥、韩国和澳洲等，这些国家因川普“霸凌”，不得不与川普政府谈判，也可能在谈判中作出一些象征性让步，但长期来说，川普的强硬逼迫只会引来反弹，早晚引发摩擦。

如果川普真要逼使中国减少每年3750亿美元贸易逆差，最佳办法是联合其他国家，一起行动；美国虽强大，但单凭自己力量，却不足以扳倒中国经济。向盟国强硬逼迫，破坏性短期内未显现，川普的继任者未来可能须收拾他留下的残局。